KarryMeng

【布豪】未来 10

• 抱歉久等 两份实习都已经稳定 接下来应该能保持周更 没有坑真的没有坑

七天。

上帝创世用了七天。

七天是一个轮回，代表了生，老，病，死，怨憎，别离，求不得。

他醒来，用了整整七天。

飞到东京的那十个小时，如此漫长的十个小时。Retsu Seiba发疯似的一直大喊催促着Ego快一点再快一点，反而Egde不断在旁边劝他冷静一点，还和Ego说这家伙太担心他弟弟你别和他一般计较，性格仿佛互换了一般。

这些都是Jo在很久以后才告诉我的，她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不敢和当时的我说话。Egde耸了耸肩说就是那样，当时的leader还真是可怕。

那个时候已经全然释怀的我只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笑着说了句是吗。

因为当时的我已经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声音，魂魄在落地那刻才被唤回来。

在飞机上浑浑噩噩度过的十个小时，我曾不止一次想过他伤的是怎样的重，以及面对这样的他的时候，我所应该有的表情和反应。他曾经说过我是个什么都能计算到的人。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永远是我计算之外的人。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我们说尽管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他的脑部受到了不小的冲撞，必须要有强烈的求生欲望才能苏醒。如果能在一周内里苏醒，让脑部好好恢复就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如果没有的话。

连Jo听到这里都倒抽了口凉气，更别提在一旁的他的父母。Retsu Seiba先是扶着哭的几近崩溃的父母坐下，再是恭敬地对着医生鞠了一躬说感谢您费心了，然后送他出了病房，做足了一个家庭长男的应有风范。 Egde难得的面色凝重，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等，我等他醒来。”

在别人听来多么深情缱绻的回答，于我而言只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悲凉罢了。

即使终于回到他身边，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类，没有办法改变我此刻最想改变的事情。

第一天，我和Retsu Seiba还有他的父母，都寸步不离地在病房外的休息室守着。匆匆流逝的时间在Edge气喘吁吁地打开休息室门的那刻戛然而止，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证明这是个不得不接的电话。果然如此，屏幕上闪烁着的是James博士的名字。也是时候该下决断了，我走出了休息室，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说出口的那刻，才算得上是我的解脱：

“请允许我本人，Brett·Astaire，放弃以航天员的身份参与002计划，并对此深感抱歉，在此提前祝愿002计划顺利完成。”

第二天，他的父母找来了日本著名的脑科权威检查他的脑部情况。走出休息室后，Jo问我要不要吃点食物填饱肚子。我随口说那就咖喱吧也比较好买得到，Jo说我去去就回。其实这是他最喜欢的食物，每次让我煮的时候都要在旁边说多放点巧克力才会更加入味。面前的这碗咖喱做的很好吃，辣味也恰如其分的刚好，而少了用巧克力调味的甜腻让我真的不太习惯。

连味觉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也随着和他相处时间的与日俱增而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第三天，Ego阻止了我想要拨号的动作问我是不是疯了，我说是，但我疯的很冷静，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他不满地咂了一下嘴，说至少让他来打这个电话，反正他吊儿郎当惯了无所谓，让印象更差一点也不会影响什么。我摇了摇头，说我都明白，但是让我来打吧，让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干涩：“Kalman叔叔，有件事情可能要劳烦你，您现在方便接我的电话吗？”

“Brett，那位医生诊断的没错，能不能醒来就要看他自己的了，我也无能为力。”我和Egde恭敬地和Kalman叔叔鞠了一躬，说实在不好意思让您日夜兼程地从加拿大飞来日本。他摆了摆手，然后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安慰我道：“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上帝，希望能快些放他回来。”

第四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周五，让我意识到这点是因为整个病房内外都挤满了人。上次和他表白的女生和她的朋友在一旁泣不成声，前野把新球衣放在床头柜上：“星马豪，你的新球衣我都给你拿来了，下个月的足球比赛不是嚷嚷着要大显身手吗，我们都等着你呢，整个足球队都在等着你啊……”没有继续往下说，还未说出口的话尽数被哭声湮没。

第五天，连TRF Victorys的队员全都在医院门口到齐了，Retsu Seiba特意感谢他们不远万里赶来的客套被队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打断。我在不远处听得有些头疼，也不想应付尴尬的询问，就在Retsu Seiba的眼神示意下走进了医院一楼的休息区。

第六天，去机场送走必须回国的Edge和Jo后，我久违地回了一趟在日本的家。拿上干净的替换衣服进了浴室，嘈杂的水声从我耳边传来。

擦拭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后，我没回自己的房间，而且开了他房间的门。房间没有我想象当中的杂乱，反而干净得不像是他的房间，只有从长年开着的窗户和放在床头的几件球衣才能看出一些端倪。我是明白的，他一直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他只是在我面前才会恰到好处的示弱。人人都说星马豪在我这里就像是没长大的小孩，但只有我明白，这是他对我的纵容，永远让我们两个保持在初见时候的样子，是最美好最纯粹的开始。

桌上在最显眼位置放着的，是之前我和他去京都的时候，他缠着路人们硬拉着我和他拍的合照。因为不断的在人群里跑动，他的脸上有一些浅浅的红晕，而他踮起脚想摘掉我脚上墨镜的狡黠模样在镜头下定格成了永恒。

从京都回来后，大部分照片都被他随意地拿个透明胶直接粘在照片墙上，唯独这张照片端正地放在书桌的最显眼处，紧挨着的就是他的Beat Magnum。我拿过专用的擦拭布把这辆他最珍视的车上的灰尘抹去，按下开关后马达的声音依然清晰。我把车放回原处，在没有开灯的他的房间坐了一晚上，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

第七天。第七天。终于到了第七天。

“……刚开始我觉得有个弟弟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你真的真的很麻烦啊，什么事情都要缠着我帮你做，每次在学校惹了麻烦都要我帮你善后……”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去野营吗，J心情不好的那次，你和源比赛的时候真的是惊心动魄啊。最后J和你握了手，你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也亏你这么迟钝的人还能有这么多的朋友，让我很羡慕。”

“最后就是我要去美国，你哭了很久，我知道是你不想让我去。我现在回来了，豪，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原谅哥哥好不好……”

他说着我所不知道的星马豪，一字一句都是像是细密的棉针，酸酸软软地刺痛了我的心。

病房门被轻轻地敲了敲，中止了我难得的自怜自艾。一个长棕色漂亮卷发的人走了进来，她是我在日本研发项目的工作伙伴之一，Patricia。Retsu Seiba接过她送来的花，我开口简单地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Retsu Seiba鞠躬说谢谢你来看我的弟弟，她说不用客气，现在Go Seiba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Retsu Seiba也只是摇了摇头。她遗憾地说了句是吗，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Retsu Seiba注意到这个动作后说你应该还有工作吧，早点回研究所比较好，今天非常谢谢你来看我的弟弟，她点了点头表示不要在意。

“我送你出去。”

推开门送她出去，走出距离病房足够的距离后，我斟酌了一下语气开了口：

“我很好奇，你和他第一次见面，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她的脚步瞬间放慢，高跟鞋跟落在白色瓷砖上的声音参差不齐，混着医院特有的悠悠回声一起传来，显得有些惊悚。

“而且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医院地址，Egde和Jo也没有那个功夫，”在她想出拙劣的借口敷衍我之前，我疲惫地停下了脚步，“很抱歉想借口的话只能浪费我的时间，我们让彼此都轻松一些吧。”

和盘托出后和我所想象的情况别无一二，Patricia知道我在美国迟迟没有决定参与002的航天计划后，打电话给Go Seiba说有些关于我的事情想找他谈谈。但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来研究所找她，也没有想到他的「到门口了」却是等在研究所的后门。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我的房子离研究所的后门相当近，他曾无数次在后门等着我出研究所缠着我带他去吃夜宵。是这个习惯害了他，此时的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公路上除了来我们研究所送实验材料那几辆固定的卡车，应该是没有别的车的，这个Brett你也知道。我怕被研究所里的人看到，然…然后告诉你，所以我和他说我们找个别的时间约在市中心的咖啡厅比较好，我是真的真的这么想的。而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有一辆跑车突然开过来！我…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是Go……Go Seiba把我推开了，我知道！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

“谢谢你及时把他送到医院。”这就够了，让我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这就够了。反正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Brett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不是这种人……”

“错不在你，自然也称不上原谅，既然救你是他的决定，我尊重他的选择。”

偏偏她是个不死心的人，摇着我的手臂崩溃地对我喊：“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Brett你不明白自己有多么优秀吗！你应该去更高更远的地方！002计划是你一手完成的不是吗，你应该进入宇宙亲自参与这个计划，而不是让他们给你时间考虑！为什么要犹豫呢，就为了他吗？他什么都做不到，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能不明白呢……”她拼命重复着她是为了我的我好的初衷，而这些话落在我耳里全都变成了可笑的嘲讽。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别人无关。”

“Brett，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我……”

“而且，如你所说，如果我的优秀会伤害到他的话，”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那所谓的优秀，对我而言只是个诅咒。”

承担责任于我来说本是天经地义，但是我实在害怕是他来承担这个后果。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吗。并没有，于我而言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回到病房后Retsu Seiba已然离开，留了张字条在桌上，说是去照顾刚刚送来医院的母亲。我攥着字条良久，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然后放下字条后紧握住他的手。因为一直玩各种运动的关系，他的手摸起来并不是那么舒服，有几个发黄的老茧磨擦着我的手掌，而他右手中指上的茧看起来却非常的新。我摩挲着那个还没有成型的硬块，而后恍然大悟。

那是他提出想开F1之后，我和他提议不如来美国读大学，我有一个很棒的F1赛车教练可以推荐给他。在他开心地从床上蹦起来差点摔下来的时候，我告诉他不要高兴的太早毕竟还有SAT等着你，对于每次英语都险险刚过及格线的Go Seiba可能是非常困难。他抢过我手上的英语教材不屑地冷哼一声，管他什么的SAT啊，我可是GJC和两届WGP的冠军，本大爷就考过给你看。

他有把我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就如同我一样。

七天都没有丝毫睡意的我，此时此刻却感到一阵浓烈的倦意。困顿如潮水般袭来，猝不及防地将我湮没。

星马豪，你看，我也是会累的，所以你快一点醒过来吧，不然的话，这么疲惫的我，就要过去找你了。

“Bre…Brett……”

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让我从冗长含混的噩梦中醒来。

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对我挤出一个笑容，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了四个字：

“你回来了。”

我俯身过去拨开他的刘海，看着他像蝴蝶翅膀一样缓缓睁开的眼睛，吻了吻他的额头，感受着身下这个人传来的体温，提醒自己这不是梦境：

“还是一如既往的惊险呢，Go Seiba。”

我紧紧抱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人，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欢迎回来。”